毕业季,一批学生离开校园正式走入社会,走上工作岗位,另一些学生则成功“上岸”,继续深造攻读“硕博”。大学毕业后继续深造一度成为学生们的主流选择,但我们发现,拼命卷“上岸”的同学里,有人在争议声中选择了退学。“研究生退学”,甚至在网上成了讨论度颇高的热门话题词。
退学后,这些人抽身“离岸”,但也没有“躺平”,他们选择参加工作,享受更广阔世界带来的丰富快感。
卷“上岸”却退学
对学科的兴趣没有想象的那么浓
多乐决定离开学校了。她的室友帮她收拾好行李,搬到宿舍楼门口,几位跟她要好的同学一直把她送到了学校的大门口。走出学校大门时,多乐回头又看了看,尽管前途是未知的,但她那一刻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
回家的路上,一些相熟的学弟学妹给她发来信息,有安慰也有祝福,但读研的这一年对于多乐来说更多的是痛苦,而缓解这种痛苦的最好方式是交友。
多乐是研究生会的主席,一年来她通过组织参加各种学生活动,认识了不少朋友,“这是我读研时的一个舒适区。”
朋友多,让多乐在研究生退学这件事上的压力小了不少。在研究生二年级退学的想法,多乐跟很多朋友都提过,有的朋友对她报以理解的态度,也有朋友劝她再坚持一下,但看到她心意已决,朋友们也都表示支持。
最令多乐欣慰的是,她的父母也是同样的态度。有退学的打算后,多乐第一时间就跟父母进行了交流。父母问她为什么想退学,她告诉父母,自己不太适应研究生的生活,读研的整个过程她都不是很开心。一向开明的父母也没有过多地阻拦便同意了她的想法。“我家一直都是这样,只要把原因说清楚,就不是什么大事。”多乐说。
多乐本科的专业跟研究生的专业一样,都是互联网方向。但她本科的学校是一所工科实力相对较弱的学校,而研究生则考入了一所工科强校。这种专业上的落差,让她在读研的过程中压力非常大,读起来也非常吃力。
有一次实验失败了,多乐大中午的坐在操场上哭了好久,哭够了,她打开相机,比了个“Yeah”。她只能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加油,“希望自己以后还能一直这么乐观”。
相比多乐,鸫鸫的退学选择就没有那么容易获得父母的理解,为了说服自己的父母,鸫鸫做了很多的工作。
鸫鸫本科的专业是护理学,研究生是在一所211大学攻读基础医学专业。下定决心要放弃自己的研究生生涯时,她正处在医院里搞科研的阶段,她将自己的决定告知了父母。父母的惊讶程度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想,他们不能理解一个孩子的求学之路到底遇到了什么才会想到放弃前程,更无法接受鸫鸫的退学决定。得知消息后,鸫鸫的妈妈当天晚上就赶到了学校,给鸫鸫签了一个外宿表后,把她从学校里接了出来,语重心长地劝阻她放弃退学的决定。妈妈先是跟鸫鸫分析了读研究生的好处,告诉她如果把这三年咬牙坚持下来,未来找工作会更容易,生活也会顺利很多。
见苦口婆心地劝说毫无效用,鸫鸫的妈妈又翻起了旧账,说鸫鸫选择研究生学习基础医学专业就是为了不再学护理,好不容易考上了,怎么能读一年就要放弃……
鸫鸫记得,那天妈妈跟她从晚上10点一直聊到凌晨一两点钟,但母女两个还是没有聊通,谁也没有把对方说服。妈妈离开后,鸫鸫的爸爸又与她视频连线,连续几天对她进行“轰炸”。
父母甚至提出,可以接受鸫鸫先休学一段时间,然后再回来继续读书。但鸫鸫退学的想法已定,父母无论怎么劝说也都无法改变。
双方僵持了一阵,后来不知怎的,鸫鸫的父母就想通了。有一天,妈妈突然跟她说:“既然不想读了,那干脆就退了吧,早点回来找个工作。”
既然父母的阻力没有了,鸫鸫很快申请了退学。她还记得,那是放完寒假回来的第一天,她向导师提出了申请。
鸫鸫说,自己离开学校的时候,心情还是很轻松的。唯一让她有些怀念的,就是在学校这一年多的一些零碎记忆。比如,有一次学院里的其他学硕都去做小动物的细胞实验时,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去,因为她去帮老师参加了一个合唱比赛。而这些课外活动恰恰是鸫鸫读研期间最开心的事。
读研期间,鸫鸫就没怎么进过实验室,因为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学不懂基础医学这个专业,因为这不是她本科学习的专业。
鸫鸫说,她的导师是研究遗传病学方向的,但这一方向和她本科专业差距很大,她学得很吃力。研一的期末考,她的医学统计学和分子生物学都挂了科。“两科都要重修,我就感觉学不下去了。”鸫鸫说。
鸫鸫回忆,她在研究生录取结果出来前,曾以为自己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会很兴奋。但当她真的接到通知书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有点失落。因为在收到通知书之前,该专业的其他同学就已经早早找到导师开展研究学习。学院共有8个学硕,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是很快到医院的实验室开始做研究了。“看着他们每天那么忙碌,我就特别焦虑。我的导师也老是强调我不是本专业的,让我觉得压力更大了。” 鸫鸫说。
不仅仅是硕士,博士也有坚持不下去的。攻读政治学国际关系方向的博士刘建国也决定放弃自己的博士生涯。
刘建国总结他退学的原因有三:第一,对学科的兴趣没有想象的那么浓;第二,博士读完后仍旧会面临比较严峻的就业形势;第三,与导师的相处并不愉快。
刘建国说,他硕士读的是外交专业,博士读的是国际关系,他想要研究一些比较新颖的话题,但导师觉得他的话题风险太大,希望他多写一些能够发表的论文,两人在科研论文方面产生了很大的分歧。
刘建国承认,身边有同学遇到好打交道的导师,也有人遇到更不好接触的导师,这种人际关系确实需要学生自己去适应、调整,但他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