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岁的董学书是云南省寄生虫病防治所一名蚊虫研究专家,已跟蚊子打了70年交道。大到蚊种的鉴定分类和蚊媒传染病防治,小到蚊子标本上肉眼看不到的部分,董老都熟稔于心。
1951年,16岁的董学书进入贵阳医学院(今贵州医科大学)学习。读书时,因为学的是传染病昆虫专业,蚊子成了他的研究对象。
就研究蚊子来说,他是一个十足的工作狂。显微镜下画蚊子、野外抓蚊子、手把手教学生制作标本……即便是退休以来的26年,董老几乎每天往单位跑,手头的工作还是围绕蚊子。
“研究蚊子主要是为了蚊媒传染病的防治,好比与敌人开战前,首先得搞清楚对方底细。”董老说。
董老的一天,从给蚊子喂食开始。为满足日常实验需要,董老多年来一直有养蚊子的习惯,蚊子的一日三餐都由他来负责。早些年,董老开设了一间养蚊室,离他办公室不远。
进出养蚊室格外讲究,需经过三道门。这里边不透光,放着10多个蚊笼,里面装着幼虫和成蚊。“喂幼虫得撒上一点捏碎的鱼饲料。”董老说,每次不能喂太多,要让它们养成少食多餐的习惯。幼虫长大后,喂点糖水就行。
有时,董老忙手头工作来不及吃饭,却总惦记着养蚊室里的蚊子是不是饿肚子。喂完幼虫后,他又来到单位里蚊子最多的地方——标本馆。这里收集了云南的上万套蚊虫标本。
董老这一生为何会跟蚊子打交道?故事还得从疟疾防治说起。
1956年,西双版纳州勐海县暴发疟疾,董老所在的原云南省卫生防疫站接到处置任务。他们一行10多人匆忙赶往现场。
当时,由于缺乏有效的治疗药物,防治疟疾只能通过控制它的传播媒介——按蚊。仅在勐海,按蚊就多达50余种,精准找出传播媒介成了当务之急。
有人专门跑村民的卧室,有人负责跑猪圈牛棚。守在猪圈牛棚前,臭气熏天的味道不好闻,但因为蚊子多,董老倒也乐意,露出大腿直接诱敌。没过几分钟,大腿上就招来很多蚊子,他用吸蚊管把它们吸进玻璃瓶,再通过解剖确定其唾液腺是否存在疟原虫。
耗时两年,他们终于得出当地蚊种分布的季节消长规律,并确定了微小按蚊是传播疟疾的媒介蚊种。随后,有针对性的防蚊灭蚊工作陆续开展,并取得很大成效。经大量群防群治工作,疟疾感染率逐步降低。
受特殊的地理、气候因素影响,疟疾曾广布云南。云南也被国内外专家认为是疟疾流行因素最复杂、流行程度最严重、防控和消除疟疾最困难的地区之一。
如今,通过几代疟防人的不懈努力,云南的疟疾防治工作取得突破性进展。2020年6月,云南省通过国家消除疟疾终审评估,曾被称为“瘴疫之区”的云南,连续4年无本土感染疟疾病例,实现了消除疟疾目标。
听到这一消息,董老比任何人都激动。他感慨说,他们这一辈人把青春年华都奉献在这一件事上,盼的就是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