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石如诗

张春莉 /文

      立夏前夕的清晨，金银花的芬芳沾着雾气洇渡着大山的寒凉，小镇店垭，隐匿在保康山区的深山丛林里。刚刚苏醒的街道睡眼惺忪，依稀几个菜农，挑着两担青菜，漫无目的地走过。烟岚的远山贴着天边，峰峦淡抹，像国画中的水墨丹青几笔晕染，一轮红日不知几时已弹跳出地平线，惊飞一片异彩纷呈的云霞。

       店垭毗邻宜昌远安县，地势多为喀斯特地貌，山上多奇石，成片成堆的分布。位于海拔500多米的神龙村山路旁，有一条绵延数十公里的奇石带 ，状若卧龙蛰伏，见首不见尾。追根溯源，发现并研究喀斯特地貌的始祖当属明代徐霞客。在他的游记里多次描述到这一怪异的石阵“其中乱峰杂沓，缀以小石岫，皆削瓣骈枝，标青点翠"。宋人米芾，爱石如痴。越是怪异神秘的奇石，越是如获至宝的沉醉其中。艺术审美所能产生的情感共鸣，取决于欣赏者，在心灵和感官上所受到的感性快感体验。沙萝从岩缝里钻出来，青葱的样子又生出几分沧桑，从大约五米多高的乱石堆迭中，瀑布般倾泻下来。几时遗落在石板下一粒花栎树的种子，穿透岩壁汲取营养 ，与岩石相爱相杀，盘根错节已经长成参天大树，林荫蔽日。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这些灰褐色的岩石带，还残留着曾经被水冲涮过的痕迹，一道道一层层，曲折绵延数公里。顺着这个时光的隧道，让你慢慢触摸到那些逝去的流年，触摸到穿越的惊心动魄。店垭是当代著名作家晓苏的故乡，这里的山水风情所赋予的创作灵感，多次出现在他的获奖作品里。每个作家的心里都藏有一个长不大的童年，而这片怪异的巨石阵，也是晓苏教授的心头爱，以他特有的幽默方式，美其名曰“裸石阵”。

      裸是不知怎么裸的，但对名字的记忆却深刻了。棕黄色皮肤一样的砂质岩， 从有的角度看，也有饱满波折的曲线，这样一个引人无限遐想的石阵，却一直沉寂缄默在历史的长河里。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里说“人们感到痛苦的不是他们用笑声取代了思考，而是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以及为什么不再思考"。先哲老子曾经说过,“吾犹小石”。石者,“实”也;石者,“师”也，读石如读史，读石如读诗。“花能解语还多事，石不能言自可人″，石文化自古有之，读石实际上是在解读自己，在浮躁中沉淀下来，和自己对话。将繁枝末节去除化，剩下最真实的自己和最纯净的灵魂。当你笃定内心的声音，知道要去的方向，连世界都会为你让路，当拥有真正的气场时，就勇敢去做吧，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真理都是赤裸裸的 ″，真理都是随性率真的，艺术要裸露一颗童真的赤子之心，毫无装饰，自然朴实，没有独立的思考，就不能享受到自由的快乐。也因为这样的与众不同，而获得遗世独立的孤独。或许这就是“裸石阵"中裸字的含义吧。 

      张春莉，襄阳职业技术学院医学院教师，从医20多年，市作协会员。有作品发表于《襄阳晚报》《文学百花苑》《文学教育》等刊物及网络平台，一线抗疫日记收入《战“疫”日记》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