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速公路驶入哈尔滨市阿城区,一座大型的“铜坐龙”雕像屹立在公路的交会处。“铜坐龙”是在哈尔滨市阿城区出土的金源文化的重要文物,如今,也成为了素有“女真肇兴地,大金第一都”的阿城的重要标志。
金朝是中国历史上由女真族建立的封建王朝,自1115年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起兵抗辽起共延续119年,曾统治中国北方的广大地区,与宋、辽、元、西夏等政权并立。
黑龙江省博物馆内展示的“镇馆之宝”铜坐龙。(黑龙江省博物馆供图)
今天,在许多人眼中,女真族是来自荒僻白山黑水的骁勇战士,除此之外的一切皆湮没于历史迷雾。然而,在哈尔滨市阿城区的金上京历史博物馆内,一枚枚跨越时空的古钱币却向我们讲述着不同的故事,它们流过士兵、贵族、商人之手,成为数百年前中国北方各民族交往繁荣的隽永见证。
走进博物馆,一枚拇指大小的银币正在灯光映照下闪闪发光,吸引不少游人驻足观看。银币表面上,“承安”“寳貨壹两半”等汉字刻字清晰可见,诉说着它穿越九个世纪的不凡身世。
哈尔滨市金上京历史博物馆内展示的金代“承安宝货”银币。新华社记者 杨轩 摄
“‘承安宝货’银币自金朝承安二年(1197年)开始由金朝政府下令铸造,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以白银为币材正式颁行的法定货币,现为国家一级文物。”金上京历史博物馆讲解部主任胡志远说,银币侧边内凹、两端外凸的亚腰形外形与其上篆刻的汉字都明显受到中原汉族文化的影响,展现了金朝统治时期中国北方民族与汉族的文化交融。
胡志远介绍,女真族最初以渔猎、游牧为生,部落间交易多以物易物,但在受辽朝统治时期就已开始接触货币,使用辽、宋流通的铜币。1125年,金在灭亡辽朝之后南下进攻北宋,大量中原钱币由此开始伴随女真武士流入现今位于哈尔滨市阿城区的金上京会宁府等金朝腹地,深刻影响了金朝的货币制度。
哈尔滨市金上京历史博物馆内展示的北宋“宣和元宝”金币。新华社记者 杨轩 摄
“比如这枚‘宣和元宝’金币,它在1996年被一位农民在流经阿城的阿什河中发现,其上铭文为徽宗赵佶所创的瘦金体。据专家考证,这枚金币并非流通货币,其形制与北宋徽宗时期铸造流通的‘宣和元宝’铜币相似,应是北宋皇家特制用以赏赐宗亲贵胄,可能是作为战利品被运到当时的金上京。”胡志远说,金在熙宗时期(1119-1150)开始效仿南宋铸造以年号为名的“皇统元宝”铜钱,馆藏的金朝“大定通宝”采取相似形制,刻字为汉字篆书,字形峻整,女真民族对于中原汉文化的接受程度可见一斑。
胡志远说,在宋金百余年的接触中,有战争发生的只有20多年,和平交往才是实际上的主流。通过设在双方边境的互市贸易场所——榷场,宋金间的毛皮、人参、茶叶、纺织品等贸易日趋繁荣,由此带来的商品经济发展也催生出金代独具特色的各类银币、银锭,商人携带它们跨越千里走向中国各地。
“‘承安宝货’银币上还有‘庫’‘部’的刻字,这分别应是掌管印钞的机构‘交钞库’和其上的中央政府管理机构‘尚书户部’的记号。”胡志远说,金朝银币与银锭为维持币值稳定,大多会在正面刻上官税银所属机构、铸造匠人、秤子主人等名称、戳记或花押,相当于当时的“防伪标识”。
哈尔滨市金上京历史博物馆内展示的金代“行人王林款”银锭。新华社记者 杨轩 摄
“不少金代银锭的另一个特点是会刻有鉴定成色的‘行人’姓名,比如这块‘行人王林款银锭’。”胡志远说,这里的“行人”指的是金银行会的成员,这说明金代已有许多工商业行会组织,可以证明商业的繁荣,“根据郭长海等学者《大金国第一都》一书中记述,刻有‘行人张德温’‘行人唐公源’的银锭在阿城与陕西省临潼区都有出土,这有力证明了金上京与中原地区间密切的经贸往来。”
从战利品到通货,古钱币记录了宋金战争的金戈铁马,也将女真民族与汉族的文化交往篆刻入铭文之中。“尔滨”冬季文旅热潮之后,越来越多的游客来到金上京历史博物馆,探寻这里文物背后鲜为人知的北方民族故事。
“今年一到六月博物馆接待游客近18万人次,最高一天接待15023人次。”金上京历史博物馆文物保藏部副主任穆长青说,下一步博物馆希望通过多媒体展示、场景再现、知识讲座等多种形式,为更多观众搭建理解金代历史与各民族文化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