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间,面对高位截瘫的丈夫,她日夜精心照料,饱受磨难,没有半句怨言;
13年间,她独自一人盖起新房,抚养儿女成家立业,苦苦撑起风雨飘摇的家;
13年间,不离不弃,她用朴实、担当、勤劳、乐观诠释了“执子之手,一生相守”的忠贞爱情。
她,就是马桥镇分路碑村村民肖宗莲。
鄂西北大山深处,保康县马桥镇分路碑村,一个山清水秀、风景秀丽的小山村。房后青山吐翠,门前绿水奔涌,新修的水泥石拱桥连接穿村而过的486省道寺坪至马桥公路。肖宗莲的家,就居住在这样一个宛若仙境的地方。
35年前,年方20岁的肖宗莲,从5公里外的娘家寺坪镇宦家坪村,来到马桥镇分路碑村,与21岁的小伙彭福海结为伉俪。
婚后,肖宗莲吃苦耐劳,孝敬公婆,夫妻恩爱,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不几年,女儿、儿子相继出生,为这个农家小院带来了欢乐。
眨眼间,一双儿女长大上学,这也为一家人的经济生活带来了不小的压力。眼见土里刨食,既不能满足一家人的生产生活需求,也不能供养两个孩子上学读书。彭福海就与妻子肖宗莲商量跟人出去,前往山西一家私人小煤窑打工。
于是,满怀打工奔富路梦想的彭福海,踏上了打工之路。彼时的彭福海身高1.78米,体重92公斤,干起活来,可谓身大力不亏。他只有一个念头:多干点活儿,多加点儿班,多挖点儿煤,就可以为家里多挣点儿钱!
“就是再辛苦,心里也是甜的。”彭福海对未来充满憧憬。就这样,在仅有一米多高的煤窑里,彭福海每天早出晚归,加班加点,日拼夜战,为的是能够早日改善一家人的生活质量。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二〇〇八年农历二月初七,一场意外安全生产事故,不仅击碎了彭福海打工致富的梦想,也将一个本来幸福的小家庭“砸”入了深渊。
这天清晨7时,正在煤窑巷道里作业的彭福海,不幸被一根垮塌的点杆(支撑煤窑的木杆)击中右脑勺,致脑颅颅骨粉碎性骨折。
犹如晴天霹雳,闻听这一消息,肖宗莲瞬间感觉塌了天:丈夫倒下了,这个家怎么办啊?救命要紧!来不及细想,肖宗莲立即前往彭福海打工所在地的医院照顾丈夫。
事故发生后,彭福海被紧急送进山西一家医院,作了开颅手术。经过肖宗莲的精心照料,彭福海住院治疗一个多月后出院。
出院时,妻子肖宗莲悄悄问医生,“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医生告诉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短期内会勉强行走,但是大脑严重萎缩可能会成为一个植物人。你要有心理准备!
肖宗莲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面对现实,她只有横下一条心对医生说:没事儿,只要他不死,就是成为了植物人,我也会照顾他一辈子!
那年,肖宗莲41岁,丈夫42岁。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她就是顶梁柱!
彭福海是跟着保康的一个包工头去打工的,小煤窑主、包工头和彭福海达成协议:由包工头负责赔偿彭福海医疗费、误工费等8万元。。
出院回家时,包工头拿出了4万元赔偿款,说其余的费用分期给付。后来,彭福海病重时,又给了1.5万元,剩下的至今杳无音信。
回家后,肖宗莲每天既要照顾彭福海的饮食起居,还要耕种家里的十几亩薄地。看着妻子每天为了这个家庭,起早贪黑地操劳,彭福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于是,彭福海每天强迫自己锻炼,拄着拐杖一步步地擦动着练习走路。有一次,在地里干活儿的肖宗莲回家后,看见丈夫彭福海倒在床下,半天爬不起来,两眼满是无助的表情,她赶紧跑过去慢慢将他扶起来,两口子哭成了泪人儿。
此后农闲时,为了让丈夫的身体早日好转,锻炼彭福海的四肢功能,肖宗莲用两根麻绳牵着丈夫在门前的场子里练习走路。
丈夫前面走一步,她紧跟一步,并且将麻绳紧紧挽在手中,生怕一不小心,丈夫就会摔跟头……就这样,两口子一前一后,那动作像极了唱皮影戏的木偶,让乡亲们看见了就想掉眼泪。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妻子的帮助下,彭福海逐渐恢复了知觉,终于可以丢掉拐杖,慢慢走路了。
俗话说,祸不单行。这年6月,肖宗莲72岁的老公公也一病不起。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一年,原本就四处漏风的5间土坯房,又遇上了长期连阴雨。每到下雨天,楼上楼下,处处是水。肖宗莲把家里所有的塑料桶、洗脸盆等能盛水的容器,都拿出来放到木板楼上接漏子。有的地方用薄膜盖着。经常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房外不下雨了,屋里还是到处“滴答滴答”的雨点声。
长期的连阴雨,让家里脚不能沾地。见此情景,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盖新房!
看着破旧房屋实在无法栖身,丈夫彭福海也同意,将4万元赔偿款拿出来购买盖房的建筑材料。钱不够,肖宗莲找亲戚朋友东借西凑,拉回了建房所需的钢筋、水泥、砖瓦、木料等原材料。
当时,肖宗莲门前还没有架桥,全靠肩挑背驮。有一天,拉回的20吨水泥,卸在河对面的公路边上,都在肖宗莲一个人用柔弱的肩膀一包一包地扛回了家。等扛回最后一包水泥后,肖宗莲已经累瘫在地。
就这样,新房在一家人的期盼中一天天拔节生长。每天,肖宗莲既要给盖房的工人做饭,还要料理地里的庄稼、伺候卧病在床的公公,每天清晨5点就要起床做饭,然后下地干活,等晚上收拾好一切,躺下就已经三更半夜了。常常睡眠时间不足4小时。
“现在回想起来,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段日子是怎么样挺过来的。”回忆起那段辛酸的往事,肖宗莲两眼闪着泪花说。
就这样,肖宗莲的日子在艰难磨砺中一天天度过,两层楼的新房子竣工落成。
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经过日复一日的锻炼,彭福海勉强可以为妻子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
然而,好景不长。2010年8月8日这天,彭福海的病情突然恶化。肖宗莲带着彭福海到县城的医院治疗。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是,彭福海因膝盖骨坏死,导致高位截瘫。
这意味着,彭福海从此将会卧床不起。
“人在,但行动力已经丧失了,他就像是一个婴儿,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不会吃喝,一切都要依赖他人。” 面对残酷的现实,肖宗莲欲哭无泪。
时代中的一粒尘埃,落到每一个人头上都是一座山!
肖宗莲每天面对的是,两个儿女要读书,年过7旬的老公公卧病在床,丈夫高位截瘫,还要种地,料理家务……
沉重的经济压力,繁重的体力劳动,像两座大山一样压得肖宗莲喘不过气来。
但是,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媳,生活再难也要勇敢面对,压力再大也要挺直腰杆做人!
“这么多年了,开心是一天,忧愁也是一天,还不如把日子过得开心一点!”肖宗莲表面上看似柔弱,内心实则坚强。尽管生活如此艰难,肖宗莲仍然乐观面对挑战!
为了贴补家用,肖宗莲还种了三四亩苍术、白芨等中药材,喂养山羊和生猪。空闲时间,到村里临时务工,挣点儿零用钱。
即使这样,生活依然是捉襟见肘。
女儿、儿子看见母亲一人既要照顾爷爷和父亲两个病人,还要供养姐弟两个读书,一个人维系一个风雨飘摇的家,实在是太难了。懂事的姐弟俩高中毕业后就出去打工了,他们要帮助母亲分担一些压力。
彭福海的病情一天天恶化,老公公的病情也不见好转。肖宗莲每天要照顾两个病人的饮食起居。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做好饭菜,先给老公公洗脸、端饭,然后再伺候丈夫喝水、吃饭……安置好两个病人后,再下地干活。
如此循环往复。
公爹病情严重时,肖宗莲24小时守候在病床前,像亲闺女儿一样喂水喂饭,洗脸洗澡,端屎倒尿,从没有半句怨言。
有人问她:“你一个儿媳妇儿天天给公公洗澡不觉得尴尬么?”肖宗莲回答:“人人都有老的一天,我是他儿媳妇,就只当是我的亲爹,我给他洗澡理所当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2008年冬天,老公公因病去世。肖宗莲含着眼泪给公爹披麻戴孝,料理后事,让公爹体体面面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这之后,肖宗莲就把全部的心思用在了丈夫彭福海的身上。
天长日久。丈夫彭福海的身体肌能也渐渐衰弱,首先是语言功能丧失,刚开始还能简单地说几句话,后来就只能“啊啊”地配合手势表达了。丈夫要喝水,她用两个水杯互相倒换着把开水降温,然后小心翼翼地一小勺一小勺地喂水;丈夫想吃肉了,她将肉炖烂合着稀饭喂;丈夫大小便失禁了,她隔几天就换一床被套。后来,改用纸尿裤,每天要换六七次;丈夫要洗澡,她将丈夫抱到轮椅上推进洗澡间洗澡。
丈夫无法自理,肖宗莲就做他的手和脚,帮他洗手洗脸洗脚,为他穿衣脱衣,一日三餐做好了从厨房端到床前,耐心地喂到他嘴里。每次大小便,她都把丈夫抱到卫生间,等解决好了再把他抱回床上。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转眼,肖宗莲的女儿远嫁湖南,儿子随后也成家立业。这一切,都是肖宗莲含辛茹苦一手操办的。
后来,肖宗莲有了外孙、孙儿、孙女,并渐渐长大。肖宗莲默默撑起一个家,孝老爱亲的行为,不仅感染身边人,她的一言一行也给身边人以道德的养分和前行的动力。
在肖宗莲的言传身教下,逢年过节,儿子、媳妇,女儿、女婿,孙儿、孙女、外孙,都赶回家来在彭福海的床前尽孝。
看着全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肖宗莲心想:要是丈夫能够健健康康地活着,该有多好啊!
儿子、儿媳,女儿、女婿也是为人父母了,尽管也要供养儿女上学读书,但是体会到母亲肖宗莲的辛苦,还是主动承担了父亲每年的纸尿裤、尿不湿,以及吃药的费用。
肖宗莲说,丈夫每年仅纸尿裤、消炎药等费用都在1.5万元以上。
刚开始几年,丈夫彭福海觉得自己是一个废人了,经常发脾气,不是摔碗就是不吃饭,甚至绝食。肖宗莲比划着手势劝说:“只要有我在,就有你吃的穿的,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慢慢地,在妻子肖宗莲无微不至的照顾和陪伴下,丈夫彭福海也没有了脾气。身体有任何不适或者需要,他就会“啊啊”地呼叫妻子,用手势和妻子交流。
肖宗莲只要一听到呼叫,就像战士听到命令一样,立马赶到床前,早喊早到,晚喊晚到,随喊随到。
十三年来,肖宗莲每天伺候丈夫吃饭、洗澡、翻身,做家务,干农活……常年的劳累和睡眠不足,让肖宗莲患上了严重的腰椎病,有时半天站不起来。
尽管如此,肖宗莲还是一如既往地细心照料着丈夫。
有时间了,肖宗莲就给丈夫活动手胳臂关节,陪他说说话。天气好了,就把丈夫抱进轮椅推到门前场院里,陪着他晒晒太阳,补补钙。“哪怕只晒5分钟的太阳,对他身体也有好处。”肖宗莲说。
晚上空闲时,用手机和儿子儿媳、女儿女婿视频,让儿女们随时了解父亲的情况,增进感情交流。丈夫虽然不能说话,但还是会“啊啊”地应和,有时也高兴得挥舞双手。
2017年夏天,由于天气太热,加之身体肌能减弱,彭福海的屁股上生了4个褥疮,其中一个有碗大。肖宗莲立即请人买来云南白药、碘伏、酒精棉等药物,每天给丈夫上药、换药,用碘伏擦洗疮口。
经过连续不断地3个多月的精心护理和治疗,丈夫的褥疮终于痊愈。“光云南白药就用了30多瓶!”肖宗莲说。
前几年,看见母亲每年护理父亲那么辛苦,那么艰难,儿女心疼地说:“万一不行了,就把父亲送到养老院里去。”
面对儿女的一片孝心,肖宗莲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可她却说,养老院条件再好,哪有我照顾得好?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肖宗莲还是决定把丈夫留在家里照顾。
“丈夫就是我的一个牵挂,我的心思全部放在他身上。”肖宗莲说,“现在照顾他,成为了我的一种生活习惯,一种日常,一种坚守。”
太阳照常每天升起。肖宗莲每天早上起来给丈夫洗脸,更换纸尿裤,做饭、喂饭,喂猪,做家务,干农活。
一年四季,肖宗莲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劳作。
日出日落,又是一个春天。
仲春四月的一天上午,春暖花开,阳光正好。肖宗莲又用轮椅推着丈夫在门前场院里晒着太阳,看,山上的树叶绿了,杜鹃花红了,兰草花开了。她一边告诉着丈夫,一边憧憬着丈夫能够好起来,和她一起看云起云涌,绿树花草。
肖宗莲13年如一日,无怨无悔照顾瘫痪丈夫的感人故事在分路碑村广为传颂。乡亲们纷纷为她“点赞”。
50岁的分路碑村村民胡菊祥说,肖宗莲嫁给彭福海没有想到一天福,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一个人伺候老公公和丈夫,盖新房,抚养儿女上学读书、成家立业,真得是了不起。
胡菊祥说,这些年为了照顾丈夫彭福海,肖宗莲从来没有离开过家,就是走人家也不超过2小时,时时刻刻牵挂着丈夫。
胡菊祥还说,肖宗莲豁达乐观,心态好热心肠,待人真诚。有什么事儿,宁愿自己吃苦吃亏,也不亏待别人。对待邻居乡亲也是尽心尽力,别人对她一分好,她就有十分的回报。
“彭福海虽然瘫痪了十几年,但身上衣服清清爽爽、脸上手上干干净净。”
邻居说,肖宗莲德性好,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对丈夫发过脾气,要是换作别人,时间久了,肯定会有脾气,但是她从来没有过。
命运的不幸,生活的折磨,十几年来,肖宗莲其实也有脾气,也有委屈,但是她只会在无人的地方自己偷偷地哭一场。哭完之后,她还是要勇敢地面对生活。
分路碑村党支部书记石习林说,如果没有肖宗莲的精心照顾,早就没有了彭福海的今天!
岁月匆匆,肖宗莲从一个青春少妇变成了一个54岁的中年妇女。
寒来暑往、冬去春来,她选择了责任,做到了坚守。她说:“只要我还活着、他还活着,就要照顾他,尽一个妻子应尽的责任和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