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很奇妙,吴腾飞没想到他会干上法医这一行。但是机缘巧合,他在这个岗位上一干就是12年。
34岁的吴腾飞,是保康县公安局刑事侦查大队技术中队中队长、法医。
吴腾飞的老家在钟祥,大学专业是临床医学。2009年4月的一天,他无意中看到一则录警信息,便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去应试,没想到真的就考上了警察,来到保康县公安局,当上了一名法医,这一干就是12年。
在大家的印象中,法医出现场是这样的:警戒线隔离了现场与围观人群,身着制服的法医戴着手套,拎着工具箱步履匆匆地进入现场,用各种特殊的工具将尸体检验一番,然后与刑警分析死亡原因……
而现实中,吴腾飞所经历的现场远比影视剧中表现的更加震撼与真实: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外,悬崖岩洞、深山老林、天坑等等。
很多现场的场景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述,血肉模糊都是常态,有些高度腐败甚至面目不清的尸体,更需要带回队里检验才能查明死亡原因。有时候,受到现场地形的限制,只能自己把尸体搬回队里解剖检验。
(一)
第一次对尸体进行解剖检验的时候,吴腾飞差点儿打了“退堂鼓”。
2010年1月的一天,寺坪镇简家坪村有一名村民在家中死亡,死因不明,家属要求公安机关对尸体进行解剖检验,解剖检验地点就在死者家中。
当时死者已收殓入棺,打开棺木时,尸体已经腐败,一阵恶臭扑面而来,他心里一瞬间打起了退堂鼓,极度抗拒。这次解剖,是他从事法医工作以来第一次接触尸体。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心里鼓励自己,既然选择了这份职业,就要勇敢“过坎”。他硬逼着自己不去乱想,调整好情绪,投入工作。因为不熟练,这次检验整整进行了3个小时。
尸检过程中,他虽然戴了手套、口罩,穿着防护服,但是臭味依然渗透进了防护服,回家后,反复清洗,总是感觉洗不净那股味道。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晚上睡觉,一闭眼就会想起当天解剖的过程,久久不能入睡。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突发的警情就是一道道无声的命令。
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无论刮风还是下雨,吴腾飞随时都要奔赴现场,面对这样触目惊心的场景。
(二)
“法医就是为死者言,为生者权。”法医的价值就在于,拨开罪案现场的迷雾,破解罪恶背后的谜团,揭开看似天衣无缝的现场伪装,在蛛丝马迹中寻找证据,让真相水落石出,使正义得到伸张。
从警12年来,吴腾飞只专心做着一件事,用解剖刀还原真相,直接、间接帮助侦破案件300余件,用自己的专业技能和经验,破译了一个又一个“死亡密码”。
2016年1月28日,刑侦大队接到群众报警:后坪镇汪家沟村村民黄某,在家中突然死亡,怀疑是病故。吴腾飞赶到现场,经过尸检后发现死者脖子上缠了一圈红色丝巾,有点儿异常。解开丝巾后,发现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经对现场、物品、尸体进行仔细勘验,最终在丝巾上检测出犯罪嫌疑人廖某的DNA,使该案得以迅速告破。
2019年8月31日,保康县歇马镇东坪村一处偏僻山路发生一起单方交通事故,驾驶员当场死亡。接警后,吴腾飞和同事迅速赶到现场,在死者头面部发现多处锐器伤,不符合交通事故损伤特征,他判定这是一起杀人抛尸案,交通事故现场是伪造的。
出于职业敏感,既然确定了这是一起杀人抛尸案,就需要找到案发第一现场,还原整个作案过程。确定了侦查方向后,吴腾飞和同事前往死者家中进行勘验。
在死者卧室床铺、被褥、床头墙面,床边地面发现散有微量喷溅血点,吴腾飞根据发现的血迹分布情况,判定这就是第一现场,死者是在床上睡觉时被他人用锐器杀害。
之前走访过程中,吴腾飞了解到死者与其养父积怨已久,经常发生肢体冲突。但在他询问死者养父时,其故意回避与死者之间的矛盾,在提到死者时,其言语闪烁,嫌疑重大。吴腾飞与同事眼神交流后,立即将其控制。
归案后,死者养父开始百般抵赖,拒不交代,后在审讯人员强大的法律攻势和铁证面前,才如实交代其杀人抛尸、伪造交通事故现场的犯罪事实。
该案从案发到破案仅用时8小时,减少和遏制了社会恐慌,赢得了群众赞誉。
(三)
十二年如一日,吴腾飞累计参与各类现场勘察1400余次,共受理、检验各类法医鉴定1500余例。其中,法医活体检验700余例,法医尸体检验800余例,出具法医鉴定书1000余份,鉴定结论无一差错。
在吴腾飞的记忆中,感觉最劳累的一天,是2012年大年初一。
这天凌晨4点,正在熟睡中的吴腾飞接到电话:龙坪镇大阳坡村发生一起恶性案件,一家五口三死两伤,嫌疑人也在现场自杀身亡。
当时天气异常恶劣,大雪封山,短短60公里路程,吴腾飞一行整整用了5个小时才赶到现场。下车之后,来不及细想,就开始了勘验工作,从上午9点到下午4点,在零下十几度的环境中,吴腾飞连续解剖检验了4具尸体,双手早已冻得麻木了,但是身上却是大汗淋漓。
7个小时的连续工作,吴腾飞又累又饿,体力严重透支,跌坐在地上。同事见状,翻遍了随身物品,只找到了两颗糖果,喂给他吃了,才恢复了一些体力。
稍事休息,同事告诉吴腾飞,县医院家属楼一楼发现两具尸体,还需要去出现场。
收拾好法医勘验箱,吴腾飞便往县城里赶。
由于太累,他一上车就睡着了。
抵达现场后,同事叫醒他,他揉揉眼,强打起精神,又投入到工作中。
通过检查,两名死者是因一氧化碳中毒死亡,排除刑事案件。
直到晚上11点,才结束这一天的工作,那是他工作以来感觉最疲惫的一天。
(四)
法医工作不仅苦累,还有惊险。
2017年6月7日一大早,吴腾飞来到马桥镇桃坪河村一处悬崖下,对一具无名白骨进行现场勘验检查,忙完已是下午4点,下山途中迷路了,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悬崖边。
一起出现场的同事为了安全,提醒大家千万不要往脚下看。不提醒还好,大家条件反射低头一看,顿时吓得腿软——脚下是高达300多米的悬崖峭壁,站在崖上往远看,途经后高公路的大货车秒变“火柴盒”。
他们一行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同事让向导找来一根木棍,让大家抓着慢慢向上爬,随行的一名年青警察当时吓得哭了起来。吴腾飞咬咬牙,没好意思哭出来。
看到一个个暗藏的犯罪嫌疑人被刑事技术拨开面纱和伪装,看到受害人的冤屈得以昭雪的时候,再多的艰辛吴腾飞都觉得值得。
艰辛的付出,也让吴腾飞获得了沉甸甸的荣誉,他先后被市局荣记个人三等功两次、嘉奖一次。
吴腾飞说,其实我们工作中遇到的困难就像横亘在眼前的一座座大山,刚开始会有恐惧、有疲惫,但一旦下决心去攀越它时,便是“万水千山只等闲了”。
付出和收获都是“过去时”,风物长宜放眼量。
“我既然穿上了这身警服,从事了这份职业,我就要在这个岗位上,勇于承担这份责任,满怀一颗正义之心好好工作,用证据还原案件真相,为死者言、为生者权,用行动捍卫法律的公平正义。只有这样,才能无愧于自己,无愧于人民,无愧于头顶的警徽!”
今年3月2日,在全国政法队伍开展的教育整顿活动中,吴腾飞作为公安局推向全县的公安英模,他在剧院台上的发言掷地有声。
“吴腾飞同志具有强烈的事业心和高度的责任感,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这么多年来,他克服家庭困难,夫妻两地分居,一直扎根保康山区,是一名优秀的法医。今后我和战友们将继续弘扬他这种英模精神,干好公安本职工作。”保康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余保华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