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躺平”,86岁老科学家有个超“燃”作息表

4月30日,赵焕庭在办公室阅读文献资料。记者王瑞平摄

凌晨4点多,广州,中国科学院南海海洋研究所的院子里,一片安静。

86岁的老科学家赵焕庭走出家门,沿着院子里的胡同,穿过小操场,来到研究所的实验大楼。刷卡开门、坐电梯上4楼、打开楼道电灯,走向最里面的办公室……

偌大的实验大楼里,他总是第一个到达。走进办公室,开灯、开电脑,查看邮件,开始一天的工作。

曾任中科院南海海洋研究所副所长的赵焕庭于2003年退休,退休后近20年始终坚持工作在科研一线。因为贡献卓越,赵焕庭在77岁和78岁高龄时分别获得广东省和国家科技进步奖,84岁获中国科学院杰出科技成就奖,同年获得共和国成立70周年纪念章。

是什么让这位年过八旬的老科学家,过着如此超“燃”的生活?努力工作的背后是怎样的动力?

  老科学家的超“燃”作息表

“早上起床就先来办公室工作两小时,再回家吃早饭。”

赵焕庭身材挺拔、高大,一头白发更显精神矍铄,只是略有些缓慢的步伐露出了岁月的痕迹。

他开玩笑说,虽然不是实验大楼里最晚下班的,但绝对是每天来上班的“一哥”。

这是赵焕庭一天的工作时间表:凌晨4点多到早上7点,上午8点到11点半,下午2点半到6点,晚上8点半到10点半……

每天工作10至12个小时,没有节假日和周末。这样的工作节奏,赵焕庭已经坚持了接近20年。

“退休前,一天上两段班;退休后,一天上四段班。”赵焕庭说,退休前白天不停有事情找上门来,退了休才有充足的时间做自己一直想干而没有时间干的事情。

赵焕庭曾长期担任中科院南海海洋研究所副所长,50岁时他卸下行政领导职务,专心从事南海勘测和研究。而在2003年退休后,更迎来了他科研成果的“井喷期”。

这样的工作状态累吗?他说一点也不会。“年纪大了不需要多少睡眠,工作很多,起来就干。”

这些工作包括为相关工程建设做咨询、出差作学术报告、评议、作文写书等。“感觉时间很宝贵,一点也浪费不得。”他说。

  为南海研究献出毕生心血

绿色铁皮柜子,上世纪60年代的书桌,简朴的书架上摆放的很多资料已经发黄……走进赵焕庭办公室,迎面扑来一种浓浓的“年代感”。就是在这间办公室,赵焕庭工作了几十年。他说,科研就需要数十年如一日的积累。

早在1974年,赵焕庭就开始投入南海研究。在1989年到1999年期间,他作为中国科学院南沙综合科学考察队成员,先后5次深入南沙群岛做岛礁的基础科研勘测。

赵焕庭对当时的现场勘测记忆犹新:早饭后携带仪器设备背上干粮饮用水,离母船换乘摩托艇或救生艇登礁,调查实测至夕阳西下时才回母船;有次登礁坐艇,差点被浪击翻,失足落水;还在多个礁上见过触礁残存的渔船……

当时的条件虽然艰苦,但每一个队员的精神状态都乐观饱满。一身红色运动服、一顶白色草帽,在浩渺的中国南海海域,登岛礁、测水道、钻探井……

得益于扎实调研获得的第一手数据,赵焕庭等科研人员对南海岛礁的自然发生和演变机理形成了深刻认识。目前,赵焕庭手上最主要的工作是写作学术著作《南海国土环境资源与开发》,这里凝聚了他毕生对南海的科研成果,同时也吸收了业界对深海研究的最新成果。

这是一部大块头著作,由他和三位同事合作完成,而他自己承担了一半以上的工作量。

记者在老人办公室看到他的工作方式:由于口音不准,他不会使用拼音输入法,每写一个字都是用鼠标在电脑屏幕上一个笔画一个笔画地“画”出来。

受视力衰退的影响,对一些材料上的字,他需要拿着放大镜,一个字一个字地看,有些还要敲到电脑上……

就这样,赵焕庭硬是用三年时间完成了60多万字的书稿。“我的速度比年轻人慢很多,但是没关系,我可以多花一些时间。”他说。

目前,总计100多万字的书稿已基本完稿,近期将送到科学出版社。“写书既可以总结此前的科研成果,又可以不断让后人去参考和检验,由后面的人去修正发展,很有意义。”他说。

  “为祖国健康工作60年”

“当我成为共产党员的时候,我决不骄傲自满,时刻以共产党员的标准衡量自己,掌握专业知识,不断提高业务水平,锻炼好身体,毫不保留地把自己的全部力量乃至生命献给党!”

这是赵焕庭1956年在中山大学入党时,志愿书中的誓言。如今,他兑现誓言,已为祖国健康工作了60多年。

耄耋之年为什么还这么拼?赵焕庭说,自己幼年时经历了国家羸弱、人民遭殃的痛苦时期,深知个人命运和国家紧紧联系在一起。高中毕业时,正是国家开展国民经济大建设时期,需要大量工程技术人员和工程师,班主任勉励他学习艰苦的专业,到艰苦的地方去工作。由于勘察地质地理是国民经济的开路先锋,他报考了中山大学地理系。

詹天佑是赵焕庭儿时的偶像,他原本希望像詹天佑一样为国修建铁路,却与海洋打了一辈子交道。

1973年,赵焕庭从干校调到中科院南海所,参与了黄埔港通海航道调研项目,对珠江河口河床演变进行了开创性研究。如今,黄埔十几万吨级船舶都能进出,就是以这些基础研究为依据进行航道整治的成果。“看到科研成果用在了国家建设上,那种开心无以言表。”他说。

自1980年起,能适应多种海上科考项目需求的综合海洋调查船“实验3”号交给南海所,赵焕庭等南海所科学家的研究重点也从浅海走向了深海。目前,相关成果已被广泛应用到临海石油化工基地、核电站、港口等建设中。

“最欣慰的是看到自己的成果有助于国家,感到没有白白浪费自己这一生。”他说,“党和政府依然需要我,感觉越做越高兴,越做越想做。”(记者车晓蕙、马晓澄、王瑞平)